稻谷香里话田园 ——听当阳干部群众讲述发展适度规模经营

稻谷香里话田园

——听当阳干部群众讲述发展适度规模经营

收割机徜徉在稻海里。三峡日报通讯员刘在洪 摄

成片的水稻诉说着丰年。 三峡日报通讯员 陈兵 摄

民天米业生产车间。 三峡日报通讯员 陈兵 摄

收割机正在收割水稻。三峡日报通讯员 陈兵 摄

9月22日，中国农民丰收节如期而至。

“嗒嗒嗒……”当阳市淯溪镇脚东村的9000亩稻田里，几架收割机“哼着”欢快的旋律，徜徉在无边的稻海里，不厌其烦地向农人们传递着丰收的讯息。

傍晚，镇文化广场逐渐热闹起来，来自当阳各地的村干部、村民代表以及粮油加工企业负责人、种粮大户等聚在一起，等待着即将举行的丰收节活动。

“旱改水了，收益还是高些”“张婆婆的田到底托管了”“老刘不建房了，准备在城里买”……谷香中，大家你一言、我一语，诉说着村里的根根梢梢。

聊多了，大家嘴上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变化，渐渐有了共同的源头——当阳的121.7万亩农田。

为何？因何？如何？且听他们细细讲述。

社会化服务的“路”，通了

“你们说，平时哪里看得到这些人？”

人群中那些难得一见的年轻面孔，引得淯溪镇龙井村种粮大户陈海伦感慨：“再过几年，只怕更少了。”

“窝在村里也挣不到什么钱。”一旁的庙前镇英雄村村民张龙接过话茬，道出了留不住人的关键。

对此，当阳市委常委胡军华算过账，一个拥有万亩耕地的村，每年种粮的纯收入约1000万元。按村均常住人口1000人计算，如果人人都以种地为生，人均纯收入只有1万元，且增长空间十分有限。

“有就业能力的农民选择进城就业，就成为了必然。”他补充道，“为了确保他们的田不撂荒而且还有稳定的收入，发展适度规模经营，也成为了必然。”

这一判断，可有依据？早在1987年的中央一号文件里，就明确提出“适度规模经营”。党的十八大以来，连续多年的中央一号文件也都作出了部署。

由此来看，中央有政策，基层有需求，剩下的就是结合地方实际，找到具体实施路径。

“发展适度规模经营，推进土地集中连片和健全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，是基本要求。”经过广泛调查后，当阳市农业农村局局长赵向阳得出结论。

他介绍，2012年以来，当阳围绕耕、种、防、收等环节，逐步建立了完善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，并在近三年通过探索“小田并大田改革”和推进29.39万亩高标准农田建设，将分散的田块变成了集中连片的良田。

“硬件基础有了，难的是如何把农民组织起来。”赵向阳表示，“当阳探索了流转和托管两种模式。”

具体到镇、村如何执行？

两河镇群合村是推行土地流转较早的村。村党总支书记、村委会主任王勇刚说：“选择流转，农民旱涝保收，每亩年收益在500元至900元之间。”

“选择托管，正常年景下，农民每亩支付800多元服务费后，纯收益一般为1000元左右。”他说。

流转收入明显低于托管收入，为何不只推后者？

“采取哪种模式，与农民的就业能力有关。”王勇刚梳理发现，选择流转的多为就业能力强的农民。

他还表示，流转的土地，是经营主体推广新品种、新技术的试验田，也是提升托管服务质效的重要保障。

一边是发展之需，一边是农民之利，如何选择？

“我们还在寻找流转和托管的‘黄金比例’，以促进农民持续增收。”王勇刚说。

基于这些思考，其他产粮大镇、村在保持适度流转的基础上，也在积极提高托管比例。如草埠湖镇楚湖村8800多亩耕地中，将近一半选择了托管。

“只有最大限度保障农民利益，农业社会化服务的路才会越走越通。”胡军华表示。

村集体经济的“水”，活了

“我们新增了30亩！”“我们50亩！”

谈及村里的变化，村党组织书记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村集体土地面积，纷纷晒起了“找地”成绩单。

“我们新增了300多亩！”记者采访时，当阳市坝陵街道精耀村亮出的数据，一时让人瞪大了眼。

原来，精耀村以丘陵岗地为主，此前土地因碎片化严重，浪费了很多。2021年，村委会通过“旱改水”和高标准农田建设，对田块进行了连片化改造。

“增加的田，就来自以前的田垄、沟壑。”

村党总支书记、村委会主任李家长计算，仅这一项，就为村集体新增了30万元收入。

有了良田作支撑，精耀村便在2022年成立了种植专业合作社，为村民提供涵盖耕、种、防、收等环节的社会化服务，流转和托管土地6600余亩。

“规模化的优势，马上显现出来了。”李家长说。

他掰着指头算起了服务降本账：“灌溉更科学了，每亩水费节约了40元；农田机械化率提升至98%，每亩收割费可节约30元、旋耕费可节约20元。”

未作停顿，他又算起了农资降本账：“种植面积增加后，农资就有了集采议价权，普通谷种每斤可降低5元，80斤装、45%的复合肥每袋可减少15元……”

农资经营主体为何心甘情愿降价？

当阳市春华农资经营部负责人吴春华把这个问号拉直了：“‘秘密’就藏在农资销售的几个环节中。”

从事农资销售33年的他，过去直面一户户村民，反反复复的农资配送、技术指导让他很是苦恼，加之多数村民为赊销，无形中增加了他的人力、资金投入。

“为大户让出的利，就是我们之前耗费的配送、服务、资金和时间成本。”吴春华总结。

经过测算，李家长得出结论，相较于分散自种，规模化种植每亩成本至少降了120元。

“降下来的本，就是新增的效。”他表示，“在分配上，大头给农民，最大限度保障他们的收益。”

他的话，在精耀村村民张希江那里得到了验证。

过去，张希江每亩地农资成本约300多元、农机成本600多元。2022年，他把土地托管给了合作社。

“托管服务费800块，比自种便宜了100块不说，还省心省力！”66岁的他感受很直观。

由此，村集体、农资经营户、村民共赢的局面形成。

去年，精耀村村集体经济纯收入从2022年的13万元增至55万元，同比增长323%。

随着类似探索铺开，村集体经济的“水”活了。在推进适度规模经营当年，两河镇群合村村集体收入增加了10余万元，王店镇史店村增加了15万元，玉阳街道白龙村增加了20余万元，淯溪镇刘河村翻了一番……

据当阳市农业农村局统计，去年当阳156个村集体收入总额5660万元，村集体平均收入36.28万元，较上年增长23.82%，居宜昌前列。

农业现代化的“形”，有了

“现在种地完全不是过去的老一套！”

淯溪镇绿林山村的种植大户黄文斌忍不住感慨：“两个人种100亩，也能轻轻松松。”

“可不是么！我们100多人，种了2.3万亩地！”当阳市褚家湖粮食专业合作社理事长邢汉生介绍，合作社已建立了涵盖粮油种植全流程的社会化服务体系，不仅高效服务了本地农户，还将服务输出到河南、荆州等地，年服务面积36万亩次。

他认为，机械化是适度规模经营的重要支撑。

对此，当阳晶穗水稻专业合作社理事长侯贵也有同感，依靠200多台机械，他们每年种地1800亩。

去年，侯贵采购了4台无人驾驶旋耕机。尝到甜头后，他今年春季又采购10台无人插秧机。

如此多的经营主体，如何联动？众人的目光，望向了一旁的民天米业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尚春霞。

“村集体把农户和大户联在了一起。”她说：“我们的作用，就是把社会化服务组织与市场联在一起。”

2018年，在当地党委、政府支持下，民天米业主导成立了农业产业化联合体。历经6年多时间发展，联合体已吸纳了63家会员，覆盖13.6万亩种植基地。

今年初，对市场行情、农田基本情况分析后，民天米业发出了1.7万亩鄂香2号、10余万亩荃优822种植订单包，引导社员按需种植。

众亿成农业专业合作社是联合体成员，今年承接了民天米业900多亩荃优822订单。“相较以往，每亩地新增100元收入。”合作社负责人卢海港坦言。

信裕专业种植合作社也承接了700多亩荃优822订单。合作社负责人江元说：“民天米业给出的收购价比市场价高了0.02元，预计每亩至少增收20元。”

尚春霞对给出更高价格的原因作出了解释：“‘江汉大米’公用品牌的打造，为产业注入了新动能。”

当阳水稻种植面积超50万亩，民天米业牵动了1/4的种植面积，其他土地怎么办？

“还有3家从事大米加工、销售的省级龙头企业。”当阳市农业农村局副局长余中清介绍，当阳正加快推进农业供应链平台建设，促进市场主体入链发展。“这意味着当阳农业将在机械化、市场化、品牌化、信息化的加持下，加快走向现代化。”

就地城镇化的“效”，显了

“小孩要上学，就搬到了城里！”

夜幕降临，庙前镇佟湖村村民王丹也来到了小广场，左看看、右瞧瞧，试图在人群中找到几个熟人。

4年前，住在庙前镇佟湖村的她在当阳城区买了房。去年，将地托管后，他们一家人索性搬到了城里。

与王丹的选择不同，草埠湖镇楚湖村村民周鹏则是放弃了外地的大城，选择回到了就近的县城。

2015年秋，随着村里的劳动力逐步减少，一些粮食种植专业合作社开始诞生。周鹏嗅到了返乡的机遇。

第二年，在深圳打工的他回到村里自学了农机，不仅将20亩地流转给了合作社，还拿出20万元入股。

“现在一年流转费1.2万多元，分红6万多元，工作收入2万元。”周鹏亮出了他的“幸福账单”。

有了稳定的收入作保障，2021年，他在当阳城区买了房，让母亲和妻儿都搬到新房生活。

庙前镇林桥村村民张大运与周鹏的经历相似。

2021年，他将家里水田流转给合作社后，到民天米业找了份工作，也成为“打工族”。

“原来种地，一年收入两三万，现在打工，能挣六七万。”经过对比，张大运年收入至少增长了4万元。

3年前，他拿出20万元，为小儿子在当阳城区买了房，一家人也成了城里“有房族”。

有的村民“放下田”后，选择了外出务工。

庙前镇鞍山村村民江文全家有8亩水田，3年前流转给了村集体后，便和儿子到浙江工作。

“靠种田，一年满打满算也不到1万元。”如今，两人一年的打工收入达到了15万元。

“肯定不会在村里建房了！”江文全也转变了思想，“攒着钱呢，等儿子要结婚了，就在当阳城区买房。”

这些现象，不是偶然中的个例。

两河镇双龙村90%的年轻人都在城里买了房，玉泉街道金沙村1/3的村民在城里买了房，草埠湖镇楚湖村80%以上村民在城里买了房……

对此，赵向阳表示，适度规模经营，让更多农民解脱了出来，收入更趋多元，加速走向城镇。

有两组数据支撑着他的判断。

过去的3年，当阳市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2.32万元增至3.14万元，城镇化率由56.37%增至58.37%。2023年，城镇新增就业11103人，比上年增长18%。

伴着音乐声响起，丰收节活动的大幕拉开，昭示着村民口中那还在变化的田园，又造就了一个丰年。

他们说，有了田园之变，才会有生活之变。

三峡日报记者 何冠英 白政 雷鹏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