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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多年以后,我在灯火璀璨的大酒楼里吃着并不正宗的腊肉时,我开始回忆当年那个烧着柴火,抬头望着滴油的腊肉的少年。
腊肉,诞生于何时,我们不去考证。我知道,它是我童年的奢侈,少年的奢想,今天的奢望。“吱呀”,一扇老旧的木门被推开。火坑里还有零星的光,就像少年狡黠的双眼。柴火混着猪肉的香味,充盈着少年的鼻孔。“今天妈妈回娘家,偷点腊肉吃”,少年喃喃自语……腊肉,是猪肉通过烟熏、风干的方式做成的肉制品。中国地大物博,天南地北有不同的称呼,但有一点是共通的:它是猪肉的化身。
又回到同龄人熟悉的八十年代。杀年猪,熏腊肉岂不快哉?精选上好的五花肉,抹上盐巴(妈妈说,粗盐会更好),腌制几个小时,用铁丝或其它把它绑起来,挂在火坑上面房屋的梁上。下面是永远的柴火,开启它煎熬而灿烂的一生。从它挂上房梁的那一刻起,也把我的念想高悬在无尽的烟熏火燎中。“妈妈,我想七(吃)腊肉?”。“哪里有这么多,等来客的七”。“妈妈,老师今天表扬我了,我想……”。“就一次?算个屁,下次得哇”。“妈妈……”童年最大的梦想,就是那个永远不知道何时到来的客。
妈妈过生日,舅舅来了。房梁上的腊肉,终于放下了它高高的身段,初看,黑不溜秋,毫不起眼,直到妈妈把晒干的丝瓜腩死命地搓了好多遍,它才渐渐露出它的真面目来。肥的部分晶莹剔透,仿佛要滴下它生命的汁液,瘦的部分丝丝缕缕,“天衣无缝”,闪烁着一种褐红色的光。
腊肉最佳伴侣,辣椒和大蒜。当腊肉开始在锅里吱吱地响的时候,大蒜叶带着晶莹的汗水,辣椒挥洒着晨露,毫不犹疑地跳进锅里,与腊肉共舞!
“哥,七饭了”,妈妈说道。“等下,让舅舅先吃,短命鬼”。一筷子敲过来,妈妈对我毫不心慈手软。一碗满满的白米饭,上面搁着妈妈夹给我的腊肉,白,红,绿,在我面前活色生香。突然不舍得吃……就这样看着、看着,满含泪花,咬一口——肥肉的汁液在口腔爆开,瘦肉和牙齿纠缠,怎一个好吃了得???
“兜(带)块腊肉的?外面冇得七”,当年迈的老母亲颤抖着双手,把腊肉塞进你的背包,塞进你的后备箱的时候,朋友,那塞的是整个童年,是整个故乡,是整个年少的梦啊!
腊肉的一生,从光鲜的小鲜肉,历经岁月的炙烤,遍历四季的变迁,在寒冷的冬天,给我们温暖和慰藉,甚至还给我们捎来春的讯息。它的一生,在房梁高悬上烟熏火燎,它的一生,在岁月流转中,百炼成钢。腊肉的一生何尝不是我们父母的写照?年轻时,他们把自己风吹日晒,百般炙烤,只为酿成最好的风味,给予自己的儿女。而我们,在挑剔之间,又何尝知晓父母的辛劳?又过了许多年,白发苍苍的我们,在回忆的烟雾中,给我们的子孙带上烟熏火燎的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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