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叮----铃-----铃· --------。
李家坪村孙支书正准备上床睡觉,电话铃响了,孙支书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,正好十一点,这么晚了,谁来的电话?本想歪在被子里接电话的,打开电话一看,是政府周镇长的电话,他立刻掀开被子坐起来,边接电话边穿鞋,周镇长在电话里发着脾气:你们村是怎么搞的,村主任和县交通局的钱局长关系搞的很僵,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饭,钱局长开口骂人了。
喔,我还不知道呢,村支书回答道。
你把情况了解一下,然后到交通局找钱局长把关系疏通好。
好的---,好的,-----村支书连连点头。
第二天,村支书找到村主任了解情况,这李家坪村 是两个村合起来的一个村,村支书和村主任年龄都比较大,但都老实厚道,办事踏实,不像年轻干部花花肠子多,因此深受村民的拥护,本来现在很多村都是书记主任一肩挑的,镇党委考虑到孙支书年龄大了,体力不支,于是又配了一名村主任。 得罪了县交通局的钱局长,这问题非同小可,因为从去年开始,农村交通制约经济发展的问题引起了中央的重视,下发的一号文件对农村硬化道路一公里补助六万元,虽说是少了点,但透露一个重要信息,今后国家对农村的交通会逐步的加大投入,不然怎么会安排钱局长专门管农村的公路建设呢。 今年村里向交通局申请了一公里的道路硬化指标,批下来以后就组织施工,要赶在水稻收割以前完工,以便于不影响农民收割运输,这项工作由村主任负责组织,进度很快,前几天已经完工,县交通局也已验收了。 支书到村主任家里,说明了来意,村主任感到很诧异,说:我没有得罪钱局长呀,几天前,局里来验收公路,我们还有说有笑,吃饭还碰了杯的;支书说:你仔细回想一下细节,领导有时候说话是比较含蓄的------。 村主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,说有这么一件事,公路施工之初,钱局长打来电话,说他有三台汽车搞运输,这村里硬化道路100吨水泥就由他的汽车运到工地上,弄几个运费花花,我想找谁运也是运,局长运莫非运费高一点,关系不大,就答应了。 钱局长怎么会开车搞运输呢?支书不解的问道; 村主任说,我也很不理解,后来问开车的师傅,才知道钱局长买了几台报废的汽车,修了一下,请了几个开车的师傅,给工地上运料子,交通局下面工程多,不愁没有活干,再说,局长的车,誰敢收养路费呀------。 喔------,村支书若有所悟。 后来呢,村支书问道。 这工地上的水泥,都是钱局长的车送运的,电话一打,就送来了,还真方便; 那钱局长为什么会对你有这么大的意见呢?是呀,我也想不明白; 村主任拿出烟来抽着,沉思了一会儿,若有所悟的说,前几天------。 前几天怎么了,村支书看村主任欲言又止的样子,忙追问道。 公路验收结束以后,钱局长给我来电话,叫我到他那里去把运输账核对一下,我在电话里解释说,村里现在很困难,没有钱,过一段时间有钱了先给他结,钱局长说,不是现在找你要钱,我们先把账核对一下,出个手续,上面的款拨下来了,我直接扣了,再下拨给你们,我一听,这很好,局长涉及到自己的利益,会很快给我们村拨款的,到钱局长那里一对账,钱局长说给我们运了120吨水泥,我一听傻眼了,我们工程只用了100吨水泥,怎么能按120吨水泥付款呢,再说,20吨水泥运费倒不算多,可是20吨水泥费可是6000元呀。可是钱局长坚持说送了120吨水泥,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到水泥厂去查账。 村主任不愿意按120吨水泥结账,和钱局长闹的不欢而散,回村以后,找到施工队的李队长核实,李队长说,只收到100吨水泥,来一车我记一车,没有错的。 村主任种了一辈子的田,对市场经济的变化,官场腐败内幕运作程序更不懂,他恰好在路上碰见了钱局长拉水泥的车和师傅,拦住他们不放过,说你把我们20吨水泥拉到哪里去了,你不说清楚,今天走不成-------。 开车的师傅一看撕破了脸,只好替钱局长揽下了麻烦,承认自己拉到外地卖了,说你只按100吨结账就行了,我给钱局长说一声。 啊--------。 这两个老实巴交的村干部,终于弄清楚了得罪钱局长的原委,这钱局长运100吨水泥,得4000元运费,多收20吨水泥款6000元,一个小小的工程,可得10000元的收入,真是黑呀,一条鱼从头吃到尾,通吃啊,辛亏我们党绝大多数干部是好的,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,不然还得了。 气愤归气愤,可按照周镇长的指示,还得去勾通呀,这勾通当然包括陪礼道歉,补还经济,吃饭喝酒等等手段。 可村主任说,村里没有一分钱,怎么办-----? 村支书回到家里,找老伴商量,把家里钱借一点出来村里有急用,老伴一听火冒三丈,说你几年就没有拿工资了,那来的钱,可经不住老支书软磨硬磨,好说歹说,老伴终于拿出了存折说,就这五千元钱,村支书忙拿过存折,心想5000就5000吧,谅钱局长也不会为1000元计较的。 村支书和村主任合伙骑了一辆旧摩托车去了一趟县城,在路上两个人商量,先由书记上交通局二楼,找钱局长勾通,等勾通的差不多了,村主任再上去陪礼道歉,钱局长若能接受的话,中午约出来吃个饭,瞅准机会,补赏他5000元钱,到了县城,村主任在街边上找了一个桂花树阴凉,坐在那里等。 村支书上了交通局的二楼,按照门上面的牌子,找到了钱局长的办公室,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,坐在办公桌前摆弄电脑,忙陪着笑脸问道, 同志,钱局长在吗? 钱局长在开办公会,小伙子头也没有抬,甩出了一句话。 同志,我找钱局长有事,请问他什么时候散会呀,村支书仍躬着身子,腆着笑脸问道。 这我哪知道呀,小伙子不冷不热的说。 村支书只好退出门外,在走廊里等钱局长,一边欣赏墙上宣传栏里宣传资料,这一期出的是学习胡总书记题的党员干部要作到八要八不要,八要八不要用红字写在中间,周围是职工的学习体会,看起来交通局职工人人都有一份,有的写的慷慨激昂,有的则信誓旦旦,都是有水平的人,洋洋大观;村支书特别找到了钱局长的学习体会,仔细的看了一遍,还别说,钱局长还真是有水平的人,分析的头头是道,什么两袖清风呀,不贪赃枉法呀,字也写的漂亮,可村支书看了就是心里不舒服,有种想呕吐的感觉,忙闭着眼睛定了一会儿神,心里好受了一点,还是想打退堂鼓,不想在交通局里呆了,这工作太憋屈,大不了回去不干了,正在犹豫着的时候,钱局长在三楼上散会下来了,村支书忙侧着身子,凑上去腆了脸笑着,甜甜的叫了一声钱局长,跟着钱局长的屁股进了门,钱局问道,你有什么事? 村支书忙作了自我介绍,办公室里忙电脑的小伙子也冲了一杯茶递过来了。 钱局长说,我还以为老秦是村支书呢。 村支书忙说我是村支书,他是村主任,修水泥路是我安排他负的责,嘿 嘿 。 钱局长一听,就开口骂起来了,什么东西,也只是个村主任,我们走到哪,没有不给面子的。 村支书忙陪着笑脸解释说,局长莫生气,村主任种了一辈子田,外面的事务都不懂,请你原谅,他是一个老实人,这次他办事很不周到,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-------。 你的面子,局长冷冷的补了一句。 村支书一看钱局长蚊子就巴不上的面孔,一股热血往上冲,差一点闭了气,辛亏心脏没有毛病,忍了忍,接着说,中午了,我想请你到外面去吃个饭,村主任也来了,在楼下等,让他当面向你陪礼道歉,钱局长一听秦主任三字,火又上来了,我中午还有事,没时间,说着边收拾办公桌子上的东西,上锁,要走的样子。 村支书这时火也上来了,忍了忍说,你忙,说完下楼出门去了。村主任老远看见村支书从交通局大门走出来,忙打招呼,在这里,在这里,桂花树下面。 原来村主任在桂花树下躲太阳,村支书走过去,村主任忙问,谈的怎么样? 哎---,不好办,他火气太大,开口就骂人,我终究没能忍住,搞崩了。 村支书介绍了一下交流情况,村主任气得脸上直扯痉,怒目圆睁,咬牙切齿的说,真是无法无天了,走,我们去找吴书记,我就不相信他能一手遮天,【这吴书记是县委书记】 村支书说,不能去, 为什么?村主任不解的问。 现在,农村好政策才刚刚开始,各种基建项目,各项补足,国家逐渐向农村倾斜,村里今后跟县里各部门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,我们去告状,钱局长可能受处分,但以后村里再到县里跑资金,跑项目就很困难了,受害的是村民哪-----。村支书边分析边解释。 那就这样算了不成,村主任问。 不,我们回到镇里,找周镇长汇报情况,他若是支持我们去告状,我们就去找吴书记反映情况,看周镇长怎么说。 村主任只好跟着村支书骑着一辆破摩托车,回到镇里,直往镇政府办公楼三楼上周镇长的办公室跑去,可是门锁着,村支书拨通了周镇长的电话,电话里周镇长说他在北峰村捡查,一时半会回不来,你就在电话里说,村支书只好把在交通局和钱局长交流勾通失败的情况,介绍了一下,周镇一听非常的不满,大声说,你们这一点事就办不好,都是榆木脑袋,村支书小声的解释,说,周镇长,你别发火,这个事主要是钱局长不对,不怪村主任,“你不要这个不对,那个不对,几包水泥都管不好,怪这个,怪那个。”电话那头吼道,村支书也不知周镇长发的哪门子火,挂了电话,懵懵懂懂和村主任回去了。 工作上受了憋屈,村支书好一段时间心情不爽,这一天在镇政府开会,中午休息,遇见了范家河村支书小范,这小范是一个大学生村官,脑子灵光,他创造了加强基层组织建设,促 进经济发展的先进经验,轰动了县委,范家河村是全县的先进村,小范和镇政府的书记、镇长经常在一起喝酒,打牌,称兄道弟。 小范支书和老孙支书也是一对有感情的朋友,一是他们在华中农学院学习期间住在一个寝室很长的时间,互相关照,二是小范书记刚上任时,对农村工作 经验不足,经常向孙书记请教,当师傅看待。 这次当小范看到孙支书心情不好,询问原因时,孙支书倒出了心中的苦恼,讲了交通局的问题,也讲了周镇长不主持正义,胡乱批评人。 小范听了,笑了一笑说,孙书记,你真是老了,跟不上形势了,这镇里周镇长见各村都在硬化道路,也买了几台报废气车,请了开车师傅,由内弟负责,在给各个村送水泥,赚运费后再赚水泥款,也是这样搞的,你指望他去给你主持公道-------? 你呀,只能说你是毛泽东时代的干部,看不惯。 天啊-------孙支书眼睛睁的天大,嘴巴张了几张,又使劲的把这说不清,道不明的事憋回肚子里,你还能拿起石头打天去?他终究没能像窦娥一样冲天一呼【天也,你不辩忠奸何为天】;他彻底心灰意冷了。 三个月以后,村里换届工作拉开帷幕,第一阶段候选人摸底,孙支书票数高居榜首,可他在向镇选举委员会递交换届摸底情况统计表时,同时也递交了一张辞去候选人的申请书------。
知几 二零一六年夏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