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学院杀人事件[完整版]

    也不知过了多久，慕炎沉沉睡去。
    朦朦胧胧中，似乎有人在摸着自己的额头，给自己喂入温热的水。
    原来，林冰瑜还是不放心，走到自己寝室楼下，买了一些吃的，又转回了202寝室。见到慕炎躺在床上，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。
    林冰瑜不由担心起来，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，顿时吓了一跳——慕炎正在发烧，额头烫得吓人。
    她赶紧找来校医，开了一些药，给他喂了下去。
    就在她手忙脚乱地照顾慕炎的时候，寝室的门被人推开了，她一回过头，就见到了占浩平。
    占浩平浑身酒气，见到两人，先是一愣，然后那双被酒精刺激得充血发红的眼睛，便直直盯着林冰瑜。
    林冰瑜很是尴尬：“占学长，你回来了……”
    占浩平一把将门反锁，缓步向林冰瑜走来。
    林冰瑜开始发慌了：“占学长，你……你想要做什么？”
    占浩平沉着嗓子：“你说呢？你跑到我们寝室里来干什么？”林冰瑜后退两步，坐在慕炎床头，转过头看着那张陷入沉睡的脸：“他生病了，我来照顾他。”
    林冰瑜的声音很低，却如同重锤一般，敲打在占浩平的心头，强烈的嫉妒如同一条毒蛇一般，噬咬着他的心：“你对他这么好，却从来都不肯给我机会，为什么？”
    林冰瑜缓缓摇头：“学长，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，请不要逼我好吗？”
    占浩平情绪有些失控：“什么？我逼你？我那么喜欢你！你从来都没对我好过！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？为什么？为什么啊？！这家伙哪一点比我强了？！你倒是说说，你说呀！”
    林冰瑜拼命摇头：“不要说了！求求你，不要说了！”
    躺在床上的慕炎突然咳嗽了两声，身体也颤抖了一两下。
    林冰瑜猛然一个激灵，再也顾不得占浩平，轻轻扶着慕炎翻过身子，在他背后轻轻捶打，然后又掏出纸巾，小心翼翼替他抹去嘴角的痰渍。
    占浩平看着这一幕，热血不由涌上脑门，他终于失去了理智，大吼一声，一把冲上去，抱住了林冰瑜。
    林冰瑜大惊失色，拼命挣扎：“占浩平，你干什么？放开我！”占浩平哪里听得进去，将她抱得紧紧的，在她脸上一通乱吻。
    林冰瑜又羞又气，狠狠一口咬在占浩平的肩头。占浩平“啊”的一声，左手捏住她的脸颊，右手却搂得更紧了。林冰瑜用尽力气，却哪里敌得过人高马大的占浩平？很快，“嗤”的一声响，她的衣领就被撕破了一个口子，露出雪白的肩头。
    林冰瑜想要叫喊，但脸颊被占浩平捏住了，发不出声来。
    就在这时，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：“放开她！”
    是慕炎的声音。

    占浩平浑身一震，林冰瑜猛然一挣，霎时间摆脱了他的纠缠，退到慕炎身边，紧紧抱着他，浑身不住发抖。
    慕炎坐在床边，脸色苍白，一双锐利的目光，紧紧盯住占浩平：“老大，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？”
    占浩平胸口急速起伏，目光紧紧盯住二人，充满了愤怒、羞愧、痛苦。
    慕炎深深吸了一口气：“小静是你杀的吗？”
    占浩平脸色一变，双拳握紧，冷冷挤出两个字：“不是。”
    慕炎点点头：“好吧，今天的事情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    占浩平铁青着脸：“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    慕炎拿起自己的外套，盖在林冰瑜身上，抬起头看着他：“要么，我报警，你知道你的行为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；要么，你向林冰瑜道歉；恳求她的原谅，当然，你还有第三种选择。”
    占浩平皱眉：“什么选择？”
    慕炎平静地说：“杀了我们俩，然后……扔到水塘里。”
    占浩平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铁青。
    慕炎面无表情：“如果我没猜错，警察应该一直注意着202，现在他们还没下班，要不要我叫他们进来，你刚才的行为，足够刑拘了，犯罪记录和记大过可不一样，不是找校长花钱就可以解决的。”
    占浩平脸色更加难看了，浑身肌肉抽动不已，突然低下头：“对不起，林冰瑜同学，是我错了，请你原谅我刚才的无礼。”
    林冰瑜恍若不闻，把头埋在慕炎胸口，身躯颤个不停。
    慕炎扶着她的肩头，脸色有些灰暗：“我现在有些不舒服，你可以带我到去打针吗？”
    林冰瑜抬起头望着他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：“是去姜医生那里吗？”
    慕炎摇摇头：“不，是去医院。”
    林冰瑜点点头：“好，不管你要去哪里，我都陪着你！”
    她没有再看占浩平一眼，扶着慕炎走了出去。

    医院里，慕炎打着点滴，喝着林冰瑜买来的热牛奶，精神明显好了许多。
    他转过头，看着靠在自己肩头，沉沉睡去的林冰瑜，目光中透过一丝怜惜。
    其实，她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。
    慕炎凝视她清秀的脸盘，突然想起了楚小静，心中又是一痛。
    林冰瑜的眉头皱了皱，小嘴微张，似乎在念叨什么。
    慕炎……
    在睡梦中，她轻轻呼唤出这个名字。

    黑夜总是漫长而迷茫，因此，在黑暗中沉沦的人们，才会总是渴望阳光。
    林冰瑜醒来，发现自己睡在医院急诊科的座椅上，身上披着一件外套，正是慕炎的。
    慕炎站在窗前，如同一尊雕像。
    他总算没有在抽烟了，林冰瑜想着。
   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，他回过头来，就这么看着她。
    林冰瑜的脸有些发烧，低下头：“你好些了吗？”
    “嗯，”慕炎点头：“就是有点饿。”
    她笑了：“好吧，我请你过早。”

    街角的小餐馆里很是安静，慕炎狼吞虎咽地吃着小笼包，几乎是一口一个。林冰瑜笑吟吟看着他：“别噎着了。”
    慕炎喝下一口豆浆，轻轻揉了揉额头，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女孩，表情凝重：“我一直在猜测，凶手是谁。”
    林冰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，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。
    慕炎盯着她的眼睛：“最开始，我怀疑是已经死去的孙贤，因为他冷静，有一股暗地里的狠劲，不合群。”
    林冰瑜叹了一口气：“可惜他死了，因此，他不是。”
    “确实，现在看来，孙贤并不是凶手，后来，我把寝室里所有的人都想了一遍，虽然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，但至少，我觉得可以缩小到一定的范围了。”
    林冰瑜没有做声。
    慕炎接着说：“首先，大全可以排除，因为他的性格完全不具备凶手的条件，闵老二也可以排除。”
    “那么，剩下来的只有占老大、阿辉、阿军，伟子和我了。”
    “你怎么把自己也算进去了呀？真是的！”林冰瑜埋怨道。
    “因为我的嫌疑最大，”慕炎不以为意，双眼盯着她：“如果我是凶手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    林冰瑜看着他认真的表情，有些不知所措，看着慕炎的眼睛好久，她才缓缓平静下来：“如果你是凶手，我宁愿被你杀死。”
    “不会有那样的事情的，就算我是，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你。”慕炎低叹一声：“我只是怕，凶手会对你下手。”
    林冰瑜如释重负：“如果真是这样，你陪在我身边不就行了？”说完这句话，她俏皮地一笑。
    慕炎苦笑：“我又不是中南海保镖，未必能保护得了你，只怕到时候，我们两人一起……”
    “那也没关系的呀，”林冰瑜抢着说，“就算一起死，又有什么大不了的？只要……只要是你就好了……”她低下头，“其实，我并不怕凶手，我只是害怕……害怕那种孤独。”
    慕炎看着她，怜惜之情油然而生：“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了。”
    他顿了顿：“我想了很多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凶手不止一个！”
    林冰瑜一震：“你是说……”
    慕炎一字一顿：“但我只能确定一个。”
    “谁？”
    慕炎咬牙切齿：“占浩平！楚小静肯定是他杀的！”

    二人来到学校医务室，没见到姜老师，只有一名三十来岁的女老师在值班。
    慕炎认识她，知道这是教护理学的李老师，他上前打招呼道：“李老师，您好，请问姜老师去哪里了？”
    李老师见到慕炎，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，递了一封信他：“姜老师请假了，带着你们寝室的刘同学一起走了，说是要带他去做治疗，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。”
    慕炎拆开信，只有简单的几句话：“想要知道真相，就来地址上的地方吧。”然后写了一个地址。
    是姜老师的笔迹。
    那是阿辉的家乡，邻省的C市。
    慕炎并不感到奇怪，通过这些日子的调查，他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，姜老师得了癌症，时日不多了。
    真相，也许马上就要见分晓了。

    火车在苍茫大地上，呼啸着前行。
    “我们去C市做什么呢？”林冰瑜坐在慕炎对面，将一片剥好的橘子塞到他手心。
    “这里是阿辉的故乡。”慕炎淡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。
    “阿辉？”林冰瑜那双俏皮灵动的眼睛睁得老大，“刘晓辉？”
    “对！就是他！”
    林冰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：“你认为……阿辉是凶手？”
    慕炎叹了一口气：“其实，有一些事情，我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，但现在想来，有些蹊跷，然后，我做了一些调查……现在，我觉得，凶手也许不止一个，但是始作俑者，只有一个人。”
    林冰瑜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：“哪个人？”
    “姜老师。”
    林冰瑜震惊了。
    慕炎抬头望着车窗外昏沉的天空，“如果我推算得不错的话，我们要接近真相了。”
    真相，究竟是什么呢？

    这是一间看起来似曾相识的小旅馆。
    不过，今天晚上空着的房间还有很多。
    ”两间？”慕炎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林冰瑜。
    “装圣人啊？”林冰瑜白了他一眼：“你很有钱吗？”
    “好吧，那就一间双人间。”
    “对不起，没有双人间了。”旅馆里负责接待的大嫂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俩人。
    “有沙发吗？”慕炎眉头皱起。
    “嗯，有一间房里面有。”大嫂笑得很暧昧。
    “好，那就这间。”

    “我的天，这么小的沙发？”看着眼前只能容纳一个人坐下的小沙发，慕炎简直要崩溃了。
    “没办法，那你就将就呗。”林冰瑜抿嘴一笑：“我去洗澡了，可不许偷看哦！”
    “神经病，谁偷看你啊？”慕炎又好气又好笑。
    林冰瑜洗完澡出来，发现慕炎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    她走到他面前，打量着他。
    眼前这个男生，眉头不自觉皱起，似乎有着很深沉的心事。
    尽管平常看上去冷静沉着，其实，内心的痛苦，又有谁能明白呢？
   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。
    “小静，小静……”慕炎喃喃自语。
    林冰瑜的心里仿佛有什么地方被刺了一下，整个人也呆住了。
    慕炎握住她的手，往怀里一拉。
    林冰瑜的浴巾滑落在地上。
    慕炎抱得很紧，嘴里喃喃道：“小静……”
    林冰瑜心如刀割，霎时间猛然将他推开，哭喊着：“我不是楚小静！”
    慕炎睁开了眼，昏黄的灯光下，林冰瑜美丽动人的年轻胴体一览无余。
    他猛然回过头去，狠命地扇着自己的耳光。
    林冰瑜扑到他身上，拼命拉住他：“慕炎，不要这样子……我不怪你……不要这样……”
    青春火热的躯体贴在身上。
    她在颤抖。
    慕炎默默捡起浴巾，给她披上，不敢看她的脸，转过身去，关上了灯。
    林冰瑜回到了床上，慕炎则继续蜷缩在沙发上。
    俩人一言不发，各怀心事。

    也不知过了多久，林冰瑜低低问了一句：“慕炎，你睡了吗？”
    “没有。”慕炎的声音很平静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    “能不能告诉我，明天我们要做什么？”
    “找阿辉的母亲。”慕炎的回答很干脆。
    “可以告诉我，你目前知道的一切吗？”
    “嗯。”
    林冰瑜不再说话，她知道，慕炎会接着说下去。
    “其实，只要我和你在一起，凶手迟早会找上我的。”
    “为什么会这么想？”林冰瑜问。
    “因为你对我很好。”慕炎平静说道。
    林冰瑜的脸一红。
    “当时我还试探过孙贤，想观察他的反应，当时我假设的凶手是孙贤，当然，这个假设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……如果我猜对了，那么他可能会改变目标，因为凶手肯定不喜欢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被人料中。”
    “为什么这么想？”
    “当时我的嫌疑是最大的，如果孙贤是凶手，他肯定不会除掉我这个挡箭牌。”
    “你说的有道理。”
    “果然如我所料。”慕炎叹了一口气，“其实孙贤并没有杀人。”
    林冰瑜沉默着，没有吱声。
    “孙贤死后，我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起来，然后，我渐渐地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。”
    “什么事情？”
    “首先，我必须弄清楚一个问题，凶手为什么要杀孙贤？”慕炎挪动了一下身体。
    “慕炎，我害怕，你能不能坐过来？”林冰瑜轻声说。
    慕炎犹豫了一会，还是坐到了床边，林冰瑜握住他的手：“你说吧。”
    慕炎轻轻捏了捏她温软的小手：“我当时在想，孙贤的死因只有一个，那就是他肯定发现了什么。”
    “孙贤死后，他的日记本不见了，我以为，是凶手拿走了。但事实上，孙贤把他放在了我的床铺底下。”
    “笔记本里写了什么？”
    慕炎深呼吸几下：“不得不说，孙贤是一个聪明的人，他的调查，比我有成效得多，至少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事情。”
    林冰瑜将他的手握紧。

    “占浩平和刘晓辉，他们有很深的血缘关系。”
    “什么？难道……他们是兄弟？”林冰瑜显然被这个消息惊呆了。
    慕炎不置可否：“孙贤在日记里提到，他觉得自从杀人案件发生后，两个人的关系很不正常，而且，孙贤也观察到，占老大和阿辉有些习惯很像，比如都喜欢抠鼻子，而且用左手小指，他们走路的姿势……”说到这里，慕炎突然一呆。
    “你怎么不说了？”
    “哦，没事，我继续，”慕炎吸了一口气：“我后来了解到，孙贤有一个亲戚在省里，专门做DNA鉴定的，于是他设法提取了两个人的DNA，进行了鉴定。结果是，占浩平和刘晓辉，极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兄弟！”
    “居然有这种事情？”林冰瑜不敢相信。
    “现在想来，占老大带人来打架，根本不是为我出头，而是为了他的弟弟——刘晓辉！”
    “这太不可思议了！”林冰瑜很震惊“可是，占浩平会为了这种事情杀人吗？”
    “不知道，”慕炎皱眉，“我觉得这里面还有很多问题，如果凶手是占浩平，只是单单因为一次斗殴事件，就杀人，也太突兀了。”
    “也许，和我也有点关系吧。”林冰瑜声音很低，“你们和黄毛打架后，学校里有很多风言风语，为了避嫌，那段时间，我就有意避开占浩平，看得出来，他心里很难受。”
    “果然是这样，不过，即使如此，也不足以让占浩平杀人。”慕炎扳起手指：“嗯，斗殴，情敌，记大过，阿辉……”
他继续说道：“阿辉是关键。”
    “为什么？”
    “那次斗殴事件，阿辉和我一起被打了，本来我以为阿辉没有什么的，但是从孙贤的日记中，找到了一些记录，他提到，阿辉被打后，出现了血尿等症状。也许……是孙贤亲眼看见的，而且据说占老大还因为这件事情去找过校长，至于结果，就不是很清楚了。”
    “占浩平为了给阿辉出气，因此杀了张春泽等人？”如果只是这样，那么罗老师是怎么死的呢？”
    “不，黄毛不是占老大杀的，”慕炎摇摇头：“占老大还不至于那么不理智，毕竟阿辉又不是他的儿子。”
    “你这话说得……”林冰瑜抿嘴笑了。
    慕炎却很严肃：“如果一个人，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，又觉得自己这辈子欠了自己的儿子很多很多，你说他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？”
    林冰瑜皱眉：“这个……也许吧，可是这和阿辉有关系吗？”
    “有！”慕炎斩钉截铁：“姜老师就是阿辉的亲生父亲！”

    第二天上午，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，慕炎和林冰瑜终于来到了阿辉的故乡，J省S市的一个小山村。
    “这就是阿辉生活的地方啊？”慕炎望着村口一座荒凉破败的小木棚，感慨不已。
    “原来，阿辉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啊，他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苦。”林冰瑜感叹。
    一名用担子挑着两个木桶的中年农妇大步迈来，好奇的目光时不时往这边扫过。
    慕炎面带微笑，迎了上去：“大嫂您好！”
    那农妇放下担子，一开口就是一种晦涩的方言，若是旁人听了，定然摸不着头脑，好在慕炎以前无聊时，曾经跟阿辉学说过这种方言，虽然不算很精通，但将就着对话也勉强能够了，他听得出农妇说的是：“你们是谁？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    “我们是来找人的。”
    “找谁。”
    “你们这里有一位叫做李秀珍的女士么？”慕炎问。
    李秀珍，这是个在中国大地上再也寻常不过的名字。慕炎曾经在阿辉的个人资料上看见过，就是阿辉母亲的本名。
    “秀珍？”农妇双眉一扬：“你们找她干什么？”
    “哦，是这样的，”慕炎上前几步：“我们是E市公安局的，来这里是想要调查一些情况。”
    林冰瑜听了，差点晕倒。
    那农妇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：“你们是公安局的？咋不像哩？这么年轻咧？”
    慕炎笑了：“大嫂，那您说，公安局的应该长什么样子？”
    那农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：“我只是觉得你俩太年轻了，同志您别生气啊。”
    慕炎笑着说：“怎么会呢？大嫂，您了解她家里的情况吗？”
    农妇一下子仿佛来了精神：“你说秀珍啊？当然知道，我从前就和她是一个村的咧。哎呀，警察同志，要不您先到咱屋子里坐坐？”
    慕炎点点头：“那……我们就打搅了啊。”
    农妇咧嘴笑了笑，挑起担子在前面带路。
    林冰瑜悄悄拉住慕炎的袖子：“慕炎，你在搞什么鬼？”
    慕炎拍拍她的手背：“你会知道的，你现在什么都不说，跟着我就行。”
    农妇的家里很简朴，堂屋里除了一张旧的方形大木桌和几张凳子，就几乎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。
    招呼慕炎二人坐下后，她又倒上两杯茶。

    慕炎和她攀谈起来，得知她也姓李，和李秀珍一个辈份的，叫李秀云。一般村里人都叫她秀云。
    慕炎和她扯了一阵子闲话，这才切入正题：“李大嫂，您能不能跟我说说李秀珍的情况呢？”
    李秀云叹了一口气：“唉，要说着秀珍，也是命苦，如今病卧在床，连一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。”
    “哦？她生病了？”两个人都吃了一惊。
    “听说是痨病，所以也没什么人敢去照顾她，村里人都不敢去，我们这些村里的人，就隔三岔五送点吃的，放到她门口。”
    “那她的亲人呢？”慕炎心里满不是滋味。
    “孩子他爸早死了，孩子现在在外地读大学，本来村里是要叫人去通知她孩子回来的，可是她死活不肯，说不愿意耽误孩子的学业。”
    李秀云的话匣子一打开，就一直说个不停，虽然有不少鸡毛蒜皮的小事，但慕炎还是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。
    李秀珍年轻时很漂亮，是远近闻名的美人，当她只有十六七岁的时候，就有不少附近村庄里的人来求亲，只是李秀珍那时性格比较内敛，不太愿意与陌生人接触，他的父母也比较疼爱她，并没有早早为她定下亲事。
    十八岁那年，大队上来了一批知青，他们大部分来自E市，有一个叫占国华的年轻人，不知怎么的，和李秀珍偷偷好上了。
    那时，和占国华比较要好的，还有一个姓姜的年轻人，也喜欢李秀珍，但是李秀珍心里只有占国华一人，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抵挡不住彼此的诱惑，突破了底线。
    这时，正值知青返乡的大潮，占国华的父母也通过各种关系打通了回城的门路，等回城的通知下来后，占国华还是选择了回城，并承诺回到那边，再来接李秀珍。
    让李秀珍失望的是，占国华这么一走，就不回来了。后来听说他回到E市，和E市某位干部的女儿结婚了，从此青云直上。
    就在占国华走了之后，李秀珍发现自己怀孕了，她不顾父母的反对，硬是将孩子生了下来。
    而占国华结婚后，和他的妻子一直没有生育。经过检查发现，占国华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，而占国华却通过某些途径知道他和李秀珍还有一个亲生的儿子。
    占国华再度回到这个村子，跪在李秀珍面前，求李秀珍把孩子让他。
    李秀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，虽然恼他无情无义，但最终还是心软了，将孩子给了他，占国华给了李秀珍一大笔钱，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    那一年，孩子还只有几个月，自从占国华走后，李秀珍就病倒了。她的父母也是体弱多病，发生这件事情后，父亲更是气得不轻，因此也无法照顾她。
    与此同时，那位姜姓年轻人没有回城，他一直深爱着李秀珍，李秀珍病倒后，更是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。后来，李秀珍也渐渐接受了他，两个人就结婚了。
    两人结婚后不久，李秀珍又生了一个儿子，李秀珍给孩子取名叫做姜力辉，就在孩子1岁多的时候，那位姜姓年轻人也接到了回城的通知。
    据说他很犹豫，接连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，挣扎煎熬了很久，却一直没有对李秀珍说出来。
    李秀珍明白他的心思，对他说，你要是想家，就回去吧，孩子我带大。
    姜姓年轻人还是走了，回城后，又找了一个妻子，据说后来又上了医科大学。 但他每隔一两年，都会回来一次，看望李秀珍和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