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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的哲学2015-08-03 马德 [url=]深度好文选摘[/url]
小时候,家里养了一头猪和一条狗。每当给猪喂食的时候,母亲就让我看着狗,怕它偷吃。 狗低眉顺眼地卧在一旁,一副与世无争的表情。但你只要一不注意,它就溜过去,迅捷地在猪槽里舔上几口。等我回过身来,它又卧在一边,嘴唇上食儿还没舔干净呢,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。 有一次,它又偷食,被母亲拦腰踹了一脚,骂道:你个狗东西,猪的食你也敢抢。是的,那个年代,猪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。一年到头,把头猪养大了养肥了,然后卖掉,便是家庭的全部现金收入。 狗似乎对此没有异议。骂也好,打也好,它待在家里,从不耍狗性子,或者是玩什么离家出走。每次猪吃饱之后,一扭头,懒洋洋地走掉,石槽的边缘上,还残留少许米粒和糠末儿,母亲一瓢水倒进去,便是狗的食物,狗埋头舔食,把一槽泔水舔得音乐感十足,混个水饱之后,一扭头,也走掉了。 狗是没有怨言的,依旧看家守院。有一年,有贼人到邻居家偷牛,狗觉得不管不行,叫声尖锐,咬个不休。三邻五舍的人都被惊醒,扛着铁锹,举着镰刀奔出来。贼人走了空,临逃的时候,打折狗的一条腿。狗拖着伤腿,无精打采地过了一段日子。父亲每天往街里去一回,看有没有收狗的,想把狗赶紧卖掉。
狗赶在屠户来之前,竟然不声不响地好了。看来,要保住自己的狗命,靠别人是行不通的。
有时候,狗去偷吃猪食,我假装看不见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只有看到母亲出来,我才高声咳嗽一声。狗能听懂我的暗示,赶紧撤身,卧在一边。有一回,母亲出来得突然,我来不及咳嗽,结果我发现,狗根本无视我的咳嗽,它早已学会了辨别母亲的脚步。狗活久了,都会有一点老谋深算。 有一年冬天,家里跑来一条小狗。大狗在它身上嗅了嗅,没有咬它,算是收留它。小家伙来之后,不知天高地厚,有时候被母亲连踹几脚,即便痛得叫声尖利,依然埋头跟猪抢食,不屈不挠。大狗卧在一边,眼皮微抬,有点不屑。自从小狗来了之后,大狗有意让着它。它抢食的进修,大狗就卧在一边看。狗大了,总会有一点风范的。 小狗最终被赶走,原因是八个字:不顾廉耻,祸猪殃家。后来,整个院子又成了狗的天下。它这儿转转,那儿转转,把个院门看得紧紧的,院子里边,有个高高的草垛。有时候,它跳到草垛止,凝神端视着整个村庄。 这条狗在我家生活了好多年。后来死了,是老死的。它在家乡山岭间,找了个隐秘的地方,安静地死去,没给家和村庄带来一丝惊扰。 父亲平时很少去评论什么,它死后,父亲说了一句话:“嗯,这是条好狗。”
摘自《新一代》图源于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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