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年后，跨越千里报恩情

河南7岁女童流落宜昌街头 派出所所长一家收留近两个月

33年后，跨越千里报恩情

33年前，小芳和笪云飞在派出所门前的合影。

33年后，小芳专程来到宜昌报恩，祭奠笪云飞。

记者王献科 通讯员江雅丽/文 通讯员江雅丽/摄

1990年，河南姑娘陈芳（化名）年仅7岁，被亲戚带到宜昌后，狠心地遗弃在铁轨旁。原大公桥派出所所长笪云飞夫妇将孩子带回家，当亲生女儿一般悉心照料近两个月。33年后，陈芳无意中在“抖音”平台刷到了宜昌市大公桥派出所反诈宣传视频，见到“大公桥”三个字，勾起了童年记忆。经多方联系，终于打听到了恩人的下落。4月中旬，陈芳专程从上海赶到宜昌祭拜恩人：“我要像你一样传递正能量，帮助他人，回报社会。”

一头虱子的小女孩

4月23日，家住伍家岗区的郑女士接到丈夫生前单位——伍家岗区公安分局打来的电话。“阿姨，你还记不记得30多年前，笪叔叔在大公桥派出所工作时，救助过一个河南小女孩？”

“印象太深了，丈夫生前经常念叨这个孩子，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！”郑女士说。

当时大约7岁，满身脏兮兮，光着脚，站在大公桥派出所（旧址）门前，面对陌生的人和环境，手都不知道放哪。

这是1990年5月，郑女士第一次见到陈芳时的场景。当年，丈夫笪云飞任大公桥派出所所长，他们三口之家住在派出所旁边的家属楼内。

郑女士后来知道，女孩是河南人，被亲戚带到宜昌后，遗弃在铁轨旁，后被好心人发现送到了派出所。

眼看天色已晚，小女孩如何安置呢？在笪云飞的号召下，有警员家属拿来了衣服和鞋子，还有人拿来了木盆。郑女士回家取来毛巾和香皂。可当一切准备就绪，又犯难了。

原来，小女孩蜂窝式的头发和棉花外翻的衣裤内爬满了虱子，肉眼可见。衣服可以扔掉，头发怎么办呢？一位老民警想到了办法，先用煤油将头发淋湿，再用毛巾捂住头发，大约10分钟后再打开清洗，一遍、二遍、三遍……

换上新衣服和鞋子，蓬头垢面的小女孩焕然一新。大家笑了，女孩也笑了！郑女士将孩子带到附近理发室，剪了个“妹妹头”。

帮她找到自己的家

当晚，郑女士没有去老人家中接儿子，而是将儿子的小床留给了女孩。灯光下，郑女士仔细打量女孩，除了头发枯黄、皮肤粗糙，五官很端正。“当时我就想，这孩子长大了一定很漂亮。”郑女士回忆。

经多次询问，女孩说出了自己的名字，因方言难懂，大家只听懂了叫什么“芳”。此后，大人们叫她小芳，笪云飞的儿子叫她芳子姐姐。

白天，小芳在楼下院子玩，见郑阿姨下班，一路小跑跟着上楼，妥妥的“跟屁虫”。

为了增强女孩的防范意识，曾有警察叔叔试探性地逗小芳。“走，带你出门买棒棒糖！”没想到，小芳只认笪叔叔和郑阿姨，谁也“骗”不走。

六一儿童节，郑女士给小芳买了一条黑白相间有拼花的连衣裙，还带着她和儿子一起去儿童公园。玩的时候，天真无邪，毫无顾忌，但只要问起小芳的家，她就默默流泪。

“我知道她心里是有家的！”郑女士说，以至于后来熟悉后，丈夫多次提出收养这个孩子，并咨询了收养手续，以及打听上学途径。但经慎重考虑，夫妻俩还是决定帮她回到她自己的家。

经多方联系，得到了河南省公安厅的支持。小芳在宜昌生活近两个月后，由一位经验丰富的宜昌民警护送小芳回家。在火车站临行前，不少热心民警和家属给她准备了点心和衣物，还送上发自内心的祝福。

“万一找来，就给她置办嫁妆”

“丫头走后，丈夫失落了好久！”大约一个月后，笪云飞接到了河南警方打来的电话，已经帮小芳回到了父母身边。夫妇俩这才安心。

郑女士说，事情过去多年，家人偶尔翻到他们和小芳的合影，笪云飞都会情不自禁地感慨，“我的姑娘呀！”

还有几次，笪云飞在电视里看到“寻亲”栏目，也会听到他喃喃自语，“这个傻丫头呀，怎么不来找我们呢！”

“我问老公，万一来找我们怎么办？”笪云飞霸气地回答妻子，“那我们就给她置办嫁妆！”

1997年，笪云飞在大公桥派出所工作20年后，调任伍家公安分局任副局长。2018年退休，2020年病逝。

“这么多年过去，你们怎么问这件事？”伍家公安分局政保大队民警介绍，去年年底，一名网友在“平安伍家”抖音号上留言，称其在观看反诈宣传短视频内容时，无意间看到了大公桥派出所，为此勾起了她一段童年记忆，希望帮忙找到曾帮助过她的笪叔叔和郑阿姨。

这名网友，正是33年前，笪云飞心中的干女儿——小芳。小芳说，年幼时记忆模糊，不认识字，无法准确描述“大公桥”三个字，直至看到派出所拍的视频，这才确定那里有一段美好回忆。

“我要像你一样传递正能量”

“笪爸，我是小芳，对不起，我来晚了！”4月15日，小芳专程从上海赶到宜昌。在郑女士的带领下，她来到笪云飞墓碑前，忍不住掩面哭泣。

小芳说小时候的那段甜美记忆深深留在脑海里。多年来，她一直记得在遥远的宜昌，有威武霸气的“警察爸爸”，和蔼可亲的郑妈妈，还有聪明活泼的弟弟。她在这个“家”里，拍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张相片。

可这段记忆又让她感到害怕，无法忘怀在自己的童年中，有一段被亲属遗弃的经历。“长大后，我曾多次想过去宜昌寻找警察爸爸，感谢他们一家当年的收留，可是一直迈不过内心那道坎。”小芳告诉郑女士。

当年，小芳回到河南后，当地警方帮她找到了家。从此，小芳努力学习，考上了大学后，在上海工作、安家，如今已成家生子。

小芳懊悔地说：“如果我勇敢一点，早一点去找他就好了，这样不会让笪爸带着遗憾离开了。”

离开公墓的路上，小芳挽着郑女士的手，“我发现我和笪爸的眼睛很像，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。”小芳说，“笪爸虽然走了，但是当初他传给我的那份善意，深深留在了心里，也教会我要善意对待生命中的所有人。我要像你们一样，帮助他人，回报社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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